中华郡景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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砖瓦为句读,梁柱作筋骨,主人以肉身作舟,在时代的湍流里沉浮

每每行至他乡,我总爱流连于那些深宅大院之前。乔家、王家、高家、上官家……青砖垒起的姓氏,仿佛一座座立体的族谱,在北方干燥的风里静默矗立。指尖拂过院墙,粗粝的触感自指腹蔓延,竟有些温润的错觉。仰头望去,飞檐如振翅之鸟,檐下的琉璃瓦在日光里流淌着沉静的碧色,是凝固的绿波,也是凝固的时光。

我揣想,当年宅院的主人,必也曾立于这庭心,举目环顾自己的江山。一重重院门次第打开,又次第闭合,如人生展开的卷轴。当暮色四合,仆从将一盏盏红纱灯笼次第点燃,悬于廊下。那红便不再是薄纱里的烛焰,而成了沉甸甸的、燃烧的果实,垂坠在雕梁画栋的骨骼之间。红光流泻,游走于阶前的石缝,爬上高耸的影壁,泼染出满园流动的暖色,仿佛整座宅邸都浸在微醺的暖酒里。


夜色既深,庭中月光如水银泻地,清冷澄澈。主人独立中庭,举头见星子疏朗,偶有宿鸟如墨点掠过檐角,振翅之声清越。此刻万籁俱寂,唯余他一人与这深广的庭院相对。那心境,岂是一个浅薄的“得意”了得?这砖木堆叠的围城,是他半世心血所凝——每一块青砖都浸透了商路上的霜雪,每一根梁枋都压着沉甸甸的担当。院墙之内,不仅是安顿骨血的巢,更是他一生行迹的具象,是灵魂的重量得以安置的证明。拥有此间,何异于拥抱着自己生命最饱满的核?他抚摸冰凉的廊柱,如同抚摸自己结痂又新生的掌纹。


这些宅院,遂成了大地之上最诚实的史诗。砖瓦为句读,梁柱作筋骨,默默诉说主人如何以肉身作舟,在时代的湍流里沉浮,终于驶入一方港湾。港湾里系着的,不过是生存最基本也最奢侈的尊严——一檐遮头,一院立命。当风霜蚀刻了朱门上的金漆,当荒草悄然蔓上无人行走的甬道,那份曾支撑起这巍峨院墙的“得意”,早已超越了浅薄的欢欣,沉淀为一种生命对自身力量的深沉确认。


是的,这深宅广院所供奉的,原不过是最朴素的生存尊严。主人毕其一生,无非是以血肉在莽莽大地上刻下一个“人”字。这字迹或许终将被风沙掩埋,然而那奋力刻写时迸溅的意志之光,却已悄然融入月下沉默的飞檐轮廓,永恒地,在时光的薄暮里低回吟唱。(上官云飞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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